［所以你不信任梅瑞迪斯，也没有彻底接受梅瑞迪斯的援手，就那么可有可无的签订了治标不治本的契约。］
［………］
［商人应该试着相信自己的交易者。］
迪赛尔的语气很平和，但弗瑞知道这个人在故意戳自己的痛楚，比起先前这是毋庸置疑的挖苦。
商人代指的人，这个可太显而易见了。
这次弗瑞不会反驳，因为他知道这句话绝非对方的随意之举。刻意的词汇与称呼无非是在指某个他不愿提到的存在，此时的反驳只会凸现他的失策。
于是公爵承认了。
［我知道。如果是那家伙出场，他肯定会走一步险棋，一步把所有人都推上绝路的险棋。］
迪赛尔沉默的注视着公爵，弗瑞望着窗外穿过阴云的朝阳，［但是假如他在我身边，那么现在的结局肯定要比现在好，我不置可否。］
［他年轻，他鲁莽，但是他不蠢。就算真的被眼前的利息迷惑了双眼，我的谨慎也可以把他拉回来。］
迪赛尔觉得弗瑞这种人能够在承认自己失败的时候转头这样提起自己的亲人，这足以说明他对莱昂的看法。
既然已经听到了弗瑞对梅瑞迪斯的看法，那他不在意在这种时候给那位父亲加加分。
［老者与年轻人的差距就是如此。不过能听到您这样形容您的女婿，看来您对他的评价不低。］
很显然这个老头并不买账，聪明的小脑瓜立刻撅起了嘴，直白的表达了自己的不屑。
合着就允许自己承认，不允许别人重复是吧？
自己无奈的叹了叹气，迪赛尔对这个公爵真是一言难尽，竟然有这么孩子气的公爵。这还真就男人至死是少年了？
不过听了这么多听了这么多，迪赛尔这边也算是满意了。
他提出这个问题并没有什么意义，纯粹只是想用琐碎的问题来了解一下公爵的为人性格，看看他是不是值得自己注意的人。
得到的结果也的确让他满意。
弗瑞的人情味很足，虽然现在的局面很失败，但这依然不妨碍迪赛尔觉得这个人很有趣，很接地气。
所以…既然得到了令人愉快的日常剧情，那么也该推进些无聊的主线了。放着主线不打，跑去刷好几个小时小游戏的玩家可是很招编剧讨厌的。
［您给我了想要的回应，尽管这很难说是标准回答，但是这不妨碍我很喜欢您的解释。作为回报，我觉得您可以礼尚往来的问我一个问题。］
几番起伏过后迪赛尔问出什么问题都让弗瑞不意外，但他还是为了自己的人生安全问了一句，［你确定你不会因为我问的问题让你不高兴，而刀了我？］
［……（就这么不放心？？）……］
为了打消公爵的疑虑，迪赛尔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的诚意。
随身携带的刀具全部放到了靠近公爵的一面的桌上，海量的致命武器再一次刷新了公爵对于藏刀方式的认知，瘦小的男人身上竟然能藏这么多刀还不显眼，真是厉害。
（其实大部分都是迪赛尔丰富背景现变出来的。）
［刀放这了，以表诚意。］
既然迪赛尔做出了不利于人心健康的威胁，弗瑞也不在意对方会不会真的刀了自己，反正要刀早就没了。
［你今天来这里到底想什么？］
这个问题是个很正常的问题。
但是根据与沙砾时的幼儿园吵架，迪赛尔完全可以本着他糟糕的性格设定怼弗瑞一脸。
［………］
只是现在他觉得自己可以不用那么做。
［没什么，我只是很讨厌现在的达伦。］
因为讨厌现在的达伦，所以就找堂堂公爵来做话疗？
虽然公爵感觉这个理由很扯，但是考虑到迪赛尔兄弟俩古怪的性格和时而没吃药的天然呆，弗瑞真的觉得这人可能真的只是闲的。
不过迪赛尔这次还真不是来做话疗的。
只见迪赛尔来下了一直面带的面罩，露出了写满不高兴的扑克脸，毫无喜悦与波澜的死静，那份生冷像极了一位合格的贵族老爷。
［公爵难到喜欢么。］
［………］
这份沉默来自弗瑞。
漫长的沉默等同于对迪赛尔的认同。
［我喜欢你们的文化，喜欢你们的历史，也喜欢你们的故事，但是我不喜欢现如今的达伦。］
【我讨厌达伦。】
久远的记忆中，自己曾经卸下微笑如此坦诚。
在午后的书房中为了稍后的集会整理着装，因伤休养的男人不愿意独自待在卧室就蹭了书房的沙发打扰自己的清闲。
对于那个男人自己说不上中意，更谈不上会因为他的意愿而提出协助。
救助他的理由只是不希望有人死在自己眼前。
那日见自己看起了民间流传的童话诗，男人难得的提起他们的神话故事。
神话中的他们既不骁勇善战，也不是什么天赐之人。
只是一群为了活着而在天灾中寻找生机弱小希望。
故事的过程非常曲折，但结局也如编写者所描述的那样，他们延续了希望，将古老的故事继续传唱。
说起来这个吃白饭的人一直在烦自己，明明自己的情况必须绝对静养才能彻底恢复，他却不想去明白这种简单的事。
喜欢在普通人身上浪费时间的末路人。
自己只能认为他想在彻底结束前做些毫无意义的举动来弥补曾经对于平凡的缺失。
那怕对象是毒舌且不留情面的怪胎。
人之将死，真是什么都会做。
如果只是单听故事，这只不过是个随处可见的神话传说。对于有这方面喜好的自己来说并没有什么吸引力，所造成的冲击力甚至还没有充满绝望的san值系故事重要。
但讲述这个故事的人，延续这个故事的土地成了令人不悦的加分项。
悠久的故事诉说着不知是否真的存在过的历史，但是眼下的延续却沉浸在醉生梦死的梦境中。
还是从一个废物的口中听到这样的故事…
………
充满讽刺。
【我讨厌自我毁灭却还不自知的人，你们的故事只会让人不快。】
『故事？你是在说以前的？还是现在的？』
特别是从一个有自知之明的人口中听到就更让人厌烦。
男人明明就明白，自己指的是两个。
但是那次自己还是回应了。
【两个。】
『是么？那可真遗憾，你这人可真难伺候～两个都讨厌。』
然后便是一如既往的哈哈大笑，看起来也不像是爱笑的人，真是受伤的时候打到脑子了吧？
『话说，你说我们都是故事？这么听起来仿佛你只把自己当人一样？你这话听了肯定会不高兴吧？』
『你这个人还真是没什么朋友。』
【别好像一副很了解我的样子发表言论。】
『哦，那你的意思就是你有朋友了？』
【今天晚上我出去吃饭。】
『哎？等等，你出去了我吃啥？！』
【我走了。】
『别别别！我给你道歉还不行么？就是开个玩笑而已！』
【我出去吃饭和你有什么关系么？】
『啊…你这个人啊。』
叫住了原本打算开门离开的自己，因为对方低头认栽自己也不再去纠结。
自己和他的相处模式一直都是如此。
喜好讨厌的人什么都讨厌。
就连喜欢讨人厌这点都让人厌恶。
【我讨厌自毁的人。】
【我讨厌在温水中溺亡的城市。】
【我讨厌曾经骄傲的文明毁于一旦。】
【你们真可悲。】
『………』
露骨的怜悯一时凝固了他的微笑，那短暂的光景宛如错觉。
『的确他们的所作所为谈不上可取，不招喜欢也是没办法的事，那是你的想法我说不了什么。』
『假若能用事实低头卖惨就能做到什么的话，我想那怕是这个国家，一国之君也不介意地下自己高贵的头颅。做出些明知无用的蠢事。』
『为了国家而低头，难到算得上耻辱么。』
神情柔和的凝望着盖在腿上的垫子，口中缓缓的说着本不应该由他开口低头的话。
究竟是谁给予的希望…无可救药…
【伤疤之所以能受人尊敬，是因为还有想要为了活着而不懈余力的不屈，正在淌血还不自知的痕迹算不上勋章。】
【那只是…耻辱的进行时。】
【为了过低的可能性而浪费时间，真是无聊的人。】
浪费时间的举动，毫无意义…
那双眼眸所看到的景色究竟是何等凄凉。
才会为了不可能的幻想伸出双手。
如此悲哀的想法下，回应自己的只有最单纯的质问。
『如果他是无聊的人，那么…漠视情况恶劣的人，又算是什么呢。』
………………
［我并不讨厌变化，但是我讨厌注定破灭的结局。］
［沉迷于满足眼前的欲望而摇尾求食，这对于你们的历史来说过于耻辱。您有什么看法么。］
迪赛尔从回忆中回来，见公爵有话要说便把话题让给了他，［你说的仿佛很了解我们的样子，事实上你也真的很了解。至少你眼中的了解原比那群只会乱搞的外来人要强。但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打算介入我们的闹剧么？］
在弗瑞看来迪赛尔的言语中充满了达伦的失望，这种失望没有任何掺杂的算计，只是单纯为了什么的消逝而露出的遗憾。他甚至可以从这位青年看出莫名其妙的怀念。
但无论那种感情都没有比他提出的问题更加重要。
他想知道迪赛尔说了这么久究竟打算怎么做。
［我以过客的身份目睹这个困局，现在也只是一介说客。说客算不上棋盘的棋子，也算不上某人的战力。甚至不会出现在任何有关这场闹剧的历史记录上，如果您妄图以我来力挽狂澜，那不现实。］
［…………］
눈_눈…不现实…不现实你说个P啊？！！
弗瑞在心中臭骂道，原本他还以为迪赛尔要指点迷津，结果竟然是空欢喜一场，沉默的弗瑞都快被迪赛尔的操作挣抑郁了。
他不禁好奇这小子是不是真的来找自己聊天的，刚才只是吃错药才聊了一点正事。
［我说我是过客，又不代表我什么都不会做，别一副浪费时间的眼神看着我。］默默辩解了一嘴，迪赛尔闭上了眼睛。［我倒是想问问公爵，如果我的介入能打破现状，你会付出什么作为我的报酬。］
［报酬？你们不是…］
不是已经得到了公爵家的全部秘闻了么？！
迪赛尔知道弗瑞想要说什么。
［我对那些书本很感兴趣，但那些不是属于我的报酬。我希望看到您给我的诚意。］
［放心，我不会在公爵家的时候在倒把一把，我对于金钱之类的物质报酬不感兴趣。如果公爵能满足我的请求，我或许也是意外宽容的人。］
你这个人放心只会让人更不放心啊！！！
根据弗瑞的了解，对于这种人明确的报酬往往更值得信赖。
因为你完全不知道他们究竟会提出什么要求。
划算与血亏，选项往往在两者间迪斯科。
迪赛尔倒是能从目前的了解中假设出弗瑞的想法，只不过他非常想知道在听到自己接下来的提议后对方究竟是什么反应。
他的反应决定了自己究竟会以何种身份介入。
［我做个提议吧？我不太喜欢上下级的雇佣关系，如果公爵想和我交易，那我希望我能以盟友关系与您相谈。］
这样就能在明面的立场上力压格洛瑞一把。
这可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在弗瑞看来所谓的盟友应该是互相结盟, 为了共同利益或目标形成的关系，但这种关系根据内部的情况来看也并非可靠的关系。
尤其是当前这种状况，盟友只不过是称呼上的体面。
双方之间看起来都没什么本钱，更像是抱团取暖的难民。
迪赛尔真正要说的应该是接下来的东西。
［嗯，所以作为盟友，你想要什么呢。］
［首先，我希望您交出沃尔特公爵家的实际控制权。］
—分割线—
格：不要物质报酬而转要人家业的人是屑！
迪：谁说我要了？
格：Σ(っ °Д °;)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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